# 其三十七
# 第一幕
夕阳西下，天台上的温度渐渐降低。我和八奈见并肩走下楼梯，谁都没有说话。
刚才那番对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关于巧克力的温度，关于明年的约定...
这种奇妙的氛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八奈见，走在前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温水君。」走到楼梯拐角时，八奈见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明天是周末，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没有...」
「太好了！」八奈见立刻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那就陪我去买衣服吧！」
「诶？」
「我缺一个提意见的人。」
「那个...我不太方便...」
「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吗！」八奈见眯起眼睛。
糟了，这个表情...
「不是，我突然想起...」
「想起什么？」
「...想起要帮佳树做家务。」
「真的吗？」八奈见歪着头，「那我等下打电话问问小佳树。」
...完了。
「温水君，」八奈见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你刚才不是为没认真参加比赛道歉吗？」
「是...是有这回事。」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所以现在是在惩罚我吗？」
「才不是惩罚呢！」八奈见气鼓鼓地说，「这是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那...明天几点见面？」
「十点！在中央车站！」
「...我知道了。」
看着八奈见蹦蹦跳跳下楼的背影，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中了她的圈套。
这种感觉，和她强迫我参加情人节活动时一模一样。
看来，我的周末又要加班了。
# 第二幕
周六早上九点半，我站在镜子前，犹豫要不要换件衣服。
最后还是穿上了平时常穿的那件白色T恤。反正去商场也不需要特别打扮，而且这件衣服很舒服。我看了看头发，用手随意拨弄了两下，觉得差不多就可以出门了。
「兄长大人要出门了吗？」佳树探头进来。
「嗯，和八奈见同学约好了。」
「难道是约会？」佳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只是去买衣服。」
「那不就是约会吗！」
「...我并不是主动的。」
「那也代表兄长大人没有拒绝八奈见姐姐的邀请呢。」
「...你这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我换好衣服走到车站，远远就看到八奈见站在那里。
「温水君！这边！」她朝我挥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来得真早。」
「才没有呢，我也是刚到。」八奈见低头看了看手表，突然皱起眉头，「倒是温水君，穿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你这件T恤都洗得有点掉色了吧？」
她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我的腰际，让我忍不住缩了一下。
「这是新衣服。」
「诶？是吗。」
「国中毕业时刚买的。」
八奈见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管这叫新衣服？」
我们站在商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刻意避开我和八奈见，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那个...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商场里人不多，或许是因为还早。八奈见拉着我走进一家服装店，开始认真地挑选衣服。
「温水君，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她拿起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在身前比划。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起来还不错。」
「那这件呢？」她又拿起一件短裙。
「也还行。」
「温水君！」八奈见气鼓鼓地说，「你能不能给点实在的意见？」
「抱歉...我对这些不太懂。」
「那你平时看到女生穿什么样的衣服会觉得好看？」
「呃...」
这种时候如果回答猫耳女仆装的话，是不是不太妙？
「制服？」
「...你还真是让人没办法。」八奈见叹了口气，然后突然眼前一亮，「那我们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我们先给温水君买衣服！」
「不，这个还是算了...」
但八奈见已经拉着我走向了男装区。看着她兴致勃勃地在衣架间穿梭，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她就抱着一堆衣服走了过来：「来，试试这些！」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买衣服？」
「因为温水君需要一套新衣服啊。」她理所当然地说，「而且这样你也能体会到，给别人挑衣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觉得我现在的衣服就挺好...」
「说得好像你有很多衣服一样。好了，快去试试看！」她把衣服塞进我怀里，推着我往试衣间走。
无奈之下，我只好走进试衣间。说实话，八奈见挑的衣服倒是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款式。
「温水君，好了吗？」
「嗯。」
「那出来让我看看。」
我拉开帘子，八奈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不错诶！这件衬衫很适合你！」她绕着我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整理我的衣领，「这里要这样...」
她的手指划过我的脖子，让我忍不住缩了一下。
「八奈见同学...」
「嗯？怎么了？」她抬起头，一脸无辜。
「没什么...」
就这样，我被迫试了好几件衣服。每换一件，八奈见都会认真地点评，时不时凑近帮我整理衣服。
每次她靠近，淡淡的香水味就会钻进我的鼻子，让我有点心猿意马。
「温水君，你觉得哪件最喜欢？」
「都不喜欢。」
「诶？为什么？」
我指向另一边的衣架：「我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
八奈见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然后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的是...那件彩虹色条纹T恤？」
「嗯，看起来很有个性。」
「...温水君，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那个配色很独特。」
「独特...」八奈见扶着额头，「这已经不是独特的问题了...」
就在这时，八奈见的话突然停住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来是袴田和姬宫走进了店里。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八奈见就拉着我躲进了最近的试衣间。空间很小，我们两个人挤在里面显得格外拥挤。
「喂...」
「嘘！」她捂住我的嘴，整个人几乎贴在我身上。
试衣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燥热起来。八奈见的身体紧贴着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她的发丝扫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酥痒的感觉。
她身上的香水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浓郁，混合着她的体温，让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小声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八奈见的脸瞬间红了，但却不说话。她的手还搭在我的胸口，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原因，微微发抖。
这个反应让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难道她对袴田还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走出去。
但八奈见却紧紧抱住我的腰，不让我动。
「华恋昨天邀请我陪他们一起去买衣服，」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小声说，「我说我有事拒绝了，现在出去就露馅了...」
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让我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原来是这样啊...」我松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涩，「那你直接和姬宫同学说，你和我有约了不就好了吗？」
八奈见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看她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追问，也许女生总是有些话不能坦然说出口吧，我其实是能理...
但她却又开口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问我是不是要和你去约会，我可能...昨天稍微暗示了一下我把你甩了。」
...什么？所以我又被甩了？
你快把我的关心和同情还回来！
就在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袴田和姬宫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我们两个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还好，听声音他们是进了隔壁的试衣间。但是很快，隔壁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嗯...草介...这里...不行...」
「没关系的，不会有人来的...」
「啊...等等...那里...」
伴随着衣物摩擦的声音和水声，姬宫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
八奈见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抱着我的手也更紧了。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要远离那些声音，但这个动作反而让我们贴得更近。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温水君...」她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
我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睫毛的颤动。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正紧紧抓着我的衣服，身体微微发抖。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某种魔力，让整个试衣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八奈见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她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在我背后游走。
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扶上她的腰，她的皮肤透过薄薄的连衣裙传来惊人的温度，让我的身体也变得躁热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当我回过神时，我们的唇已经几乎要碰到一起。
八奈见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店员的声音：「请问需要帮助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我们瞬间清醒过来。
我赶紧推开八奈见，她也慌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裙子和头发。
我悄悄检查了一下外面，发现店员正在和其他顾客说话。
趁着这个机会，我拉着八奈见迅速溜出了试衣间。
直到跑出商场，我们才终于停下来喘气。
「那两个人...」八奈见撑着膝盖，脸还是红红的，「真是太乱来了...完全不顾及场合...」
唉...算了...
我算是稍微能理解为什么她不愿意和他们去逛街了。
「要不...我们去别家店看看？」八奈见小声说。
「走吧。」
看着她快步走在前面的背影，我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周末的『加班』还不能结束啊...
# 第三幕
「我开动了！」八奈见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我们找到了一家人不多的拉面店。店内装修简单，但很干净，飘着淡淡的汤香。八奈见点了一碗豚骨拉面，我则要了盐味拉面。
「呼...好饿。」八奈见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说，「逛街真是累死了。」
「...主要是因为某些人的缘故吧。」
「温水君是在说华恋和草介吗？」八奈见突然提高音量，「真是的！他们也太...太那个了！完全不顾及场合！」
「你小声点...」我看了看四周，「而且你这么说的话，自己刚才也...」
「刚、刚才是意外！」八奈见的脸瞬间涨红，「都是因为空间太小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拉我进去...」
「那还不是因为...」八奈见咬了咬嘴唇，「因为华恋她们...」
「比起这个...」我犹豫了一下，「你昨天又和姬宫同学说...你把我甩了？」
「啊！那个...」八奈见慌乱地摆手，「我只是...只是随口说的！」
「这种事也能随口说吗...你会让她误会的吧。」
「因为华恋非要我和他们一起逛街嘛...」八奈见撇了撇嘴，「我总不能说我要和你约（デー）...」
她突然停住了，脸更红了。
「什么？（で？）」
「出...出门！（デカケル！）」
「哦...是吗。」
「当然是啊！难道温水君以为是别的什么吗？」八奈见瞪着我。
「没有。」
「哼...温水君最近总是这样。」
「哪样？」
「就是...」八奈见戳着碗里的叉烧，「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还要故意问。」
「我不知道啊。」
「...你看，又来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八奈见气呼呼地喝了一口汤，然后又说：
「说起来，你平时为什么总是穿的这么随意？」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但是...」八奈见犹豫了一下，「就感觉温水君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我不是无所谓...」
「那为什么连衣服都不换？明明...」
「明明什么？」
「明明...」八奈见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人会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面要凉了！」八奈见突然大声说，开始专心吃面。
等我们吃完拉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那么...」在电车站前，八奈见突然递给我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
「给你的。」她说完就转身跑了，「我先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是今天我试过的那件浅蓝色衬衫。
这件衣服，我记得八奈见买了同款的女式。
该不会...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
但是当我转身准备回家时，还是忍不住笑了。
或许，这就是八奈见说的『注意一下自己』吧。
虽然方式有点强硬，但是...
还挺温暖的。